“父亲,什么叫作破产?”
“破产,”父亲回答说,“是最丢人的事,比所有丢人的事还要丢人。”
“那一定是罪孽深重啰,”葛朗台太太说,“我们的弟弟要入地狱了吧。”
“得了吧,你又来婆婆妈妈的,”他耸耸肩膀,“欧也妮,破产就是窃盗,可是有法律保护的窃盗。人家凭了琪奥默·葛朗台的信用跟清白的名声,把口粮交给他,他却统统吞没了,只给人家留下一双眼睛落眼泪。破产的人比路劫的强盗还要不得:强盗攻击你,你可以防卫,他也拼着脑袋;至于破产的人……总而言之,查理是丢尽了脸。”
这些话一直响到可怜的姑娘心里,全部说话的分量压在她心头。她天真老实的程度,不下于森林中的鲜花娇嫩的程度,既不知道社会上的教条,也不懂似是而非的论调,更不知道那些骗人的推理;所以她完全相信父亲的解释,不知他是有心把破产说得那么卑鄙,不告诉她有计划的破产跟迫不得已的破产是不同的。
“那么父亲,那桩倒霉事儿你没有法子阻拦吗?”
“兄弟并没有跟我商量;而且他亏空四百万呢。”
“什么叫作一百万,父亲?”她那种天真,好像一个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