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兰利抓住他的一只胳膊,拉他转过身来,领着他向利森公园走去。他几乎显得有些狡猾地大笑着,并带着一位长辈对年轻人的关怀按着斯蒂芬的肩膀。
——还说什么机智哩!他说,你说的是你吗?你这个可怜的诗人,你呀!
——你已经使我,斯蒂芬说,对他的安抚十分感动,和过去一样向你坦白了许多事情,你说不是吗?
——是的,我的孩子,克兰利仍然很高兴地说。
——你让我向你坦白了我都害怕些什么。可是我还得要告诉你,我不害怕的又是些什么。我不怕孤独,不怕为别人的事受到难堪,也不怕丢开我必须丢开的一切。我也不怕犯错误,甚至犯极大的错误,终身无法弥补,或者也许永远无法弥补的错误。
克兰利现在又变得严肃起来,他放慢脚步说:
——孤独,十分孤独。你不害怕那个。可是你知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不仅只是和所有的人分开,而且是甚至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我愿意冒这个危险,斯蒂芬说。
——甚至也不要任何一个人,克兰利说,一个比朋友更亲近,比任何人所曾有过的最高贵、最可靠的朋友还要亲近的人和你在一起。
他的话似乎拨动了埋在他自己的天性最深处的一根琴弦。他是不是在说他自己,说他自己就是那样一个人,或者希望是那样一个人?斯蒂芬一声不响注视着他的脸。在他的脸上他看到一种冷漠的悲伤。他是在谈他自己,谈着使他害怕的他自己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