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唉,我这眼啊,要不寄给你弟弟妹妹们的孩子,或者托人捎给他们?”
我说:“千里迢迢,给弟弟妹妹们的孩子寄回去捎回去一些破的旧的画册?弟弟妹妹们心里不想什么,弟媳和妹夫还不取笑我?”
母亲说:“那……我真是白粘了吗?就非扔了不可了吗?粘好保存起来,过几年,梁爽他长大了几岁,再给他看,兴许他又像没看过一样了吧?”
我说:“也可能。妈你愿粘,就粘吧。粘成什么样都没关系,我不心烦。”
于是我和母亲一块儿粘。
收音机里在播着一支歌:
旧鞋子穿破了不扔做啥?
老太太老爷子他们实在啰唆……
我想像我这样的一个儿子,是没有任何权利嘲弄和调侃穷困在我的母亲身上造成的深痕的。在如今的消费心理和消费方式的对比之下,这一点并不太使我这个儿子感到可笑,却使我感到它在现实中的格格不入的投影是那么凄凉而又咄咄逼人。
我必庄重。
对于我的母亲所做的这一切似乎没有意义的事情,我必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