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事方面,那房子我是非接收不可的。然而他家出面的却是母女两个,我在这种情形之下,也不便太强硬了,所以先请一次客。那意思是说,在私人感情方面,并不是坏的。当然,你也得参加这个宴会。”
杨露珠听说重庆来的是专员兄弟,胸中先落下一块石头,脸上也就有了笑容,因摇摇头道:“我参加算是怎么一回事呢?”金子原笑道:“我是普通的请客,你若是不去,可是牺牲了你既得的权利呀。”说着,向她笑着,还了两下眼睛。杨露珠听到牺牲权利这句话,心里又是一动。虽然不知道牺牲的什么权利,可是这家伙有势力,接近女子的机会也太多了,千万不可放松他,于是点头笑道:“好吧,我给你去捧场吧。”金子原笑了一笑。这时杨露珠看到他面前放的那杯热茶,还是杏子倒的,大概已经冷了,便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热的,双手捧着送了过去。
然后把写字台上的文具,给他轻轻地摆端正了,这才两手撑了桌沿,低声笑道:“我想不坐我的车子去了。”金子原手扶了茶杯,另一只手五个指头,轮流地敲打着桌面,笑问道:“那为什么呢?”杨露珠道:“我一个当秘书的人,进出都坐着一辆座车,这太惹人注意了!”金于原道:“你忽然仔细起来了,这有点稀奇,你难道走到饭馆子里去?”杨露珠道:“你若是直接到饭馆子里,就坐着你的车子去吧。”金子原笑道:“你这是有用意的,不过你这个举动,我是赞成的。那么,你就等着我一路走吧。”杨露珠心里,既然嘀咕着他明天有人从重庆来,又嘀咕着他今天晚上大请刘小姐吃饭,虽然受尽了专员的奚落,却不肯对他说什么话。他不是说不要牺牲自己的权利吗?那是真话,只看他这几天买进的金条,就是让人眼睛发红的事。假使再能把握他两三个月,那些金条就以百分比折合,也可以弄几根到手。这样想着,她把那口怨气,像吞汤圆似的悄悄地一伸颈脖子,全咽下去了。她安定了这颗心,也不再向专员去蘑菇,拿了一卷毛绳,带着竹针坐到更里面的一间屋子去结毛绳背心。当然,这是给专员结的,但这时金专员和初来时不同了,要什么东西都现成,实在用不着杨秘书再给他做背心,而且杨秘书这件背心已做了将近两个礼拜,还没有打起一半,假使要等这件背心穿的话,人都冷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