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目亦和雷诺兹的一样表显明白了。雷氏的生活中,一切都有方法,都有秩序;庚氏的生活中,则充满了任性、荒诞与诗意。
雷诺兹一到意大利便开始工作。他决意要发掘意大利大家的秘密。他随时随地写着旅行日记,罗马与翡冷翠在其中没有占据多少篇幅,而对于威尼斯画派却有长篇的论述。因为威尼斯派是色彩画派,而雷诺兹亦感到色彩比素描更富兴趣。每次见到一幅画,每次逢到特异的征象,立刻他归纳成一个公式、一条规律。在他的日记中,我们可以找到不少例子。
在威尼斯,看到了《圣马可的遗体》一画之后,他除了详详细细记载画的构图之外,又写道:
“规律:画建筑物时,画好了蓝色的底子之后,如果要使它发光,必得要在白色中渗入多量的油。”
看过了提香的《寺院献礼》,他又写着:
“规律:在淡色的底子上画一个明快的脸容,加上深色的头发和强烈的调子,必然能获得美妙的结果。”
犹有甚者,他看到了一幅画,随即想起他如何能利用它的特点以制作自己的东西:
“在圣马可寺中的披着白布的基督像,大可移用于基督对布鲁图斯(Brutus)显灵的一幕中。上半身可以湮没在阴影中,好似圣葛莱哥阿寺中的修士一般。”
一个画家如一个家中的主妇收集烹饪法一般地搜罗绘画法,是很危险的举动。读了他的日记,我们便能懂得若干画家认为到意大利去旅行对于一个青年艺人是致命伤的话并非过言了。如此机械的思想岂非要令人更爱天真淳朴的初期画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