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那个姓童的到城里来了,见过你舅舅。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可疑心的,你要知道常到你舅舅那里去的小赵,他认识姓童的。他在你舅舅家门外,遇到了他,和他一个同伴,一路叽咕着一些不尴不尬的话。
他告诉了你舅舅,他两人当晚就在丹凤街前后,暗里侦探他们。晚上六点钟上下,他们在丹凤街遇到那个拿屎罐子砸许先生的王狗子,随在他身后,到杨大个子家里去,在那里听到童老五一群人在商量这件事。后来杨大个子的老婆到这里来看你。”
赵冠吾说着,淡笑了一笑道:“她胆子不小,敢到太岁头上来动土!后来你还和杨大个子老婆暗暗约了,今天八点钟逃走,又说记准了时候,不会误事。这些事我怎么会知道的呢?这是那小赵的功劳,当杨大个子老婆到这里来的时候,他也跟着来了。他藏在厨房柴堆后面,你们都没有看到他。他等那杨大个子老婆走了,连夜就来报告我。天不亮的时候,我就在这巷子口里,伏了截击的人马,你哪里会逃得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极为低微,说完了,他总结了一句道:“我为了顾全大家的面子,连前面的钱太太都没有告诉她。你现在只有依了我,跟我一路到上海去,逃开这是非窝。如其不然,我要把姓童、姓杨的这班人一齐提了。我还告诉你,我猜着这一辆车子,都是你们同党弄的手脚。据报告,他一早就在这里巷口子上等的。但我不愿把纸老虎戳破,放他走了。说破了,不是大家面子不好看吗?可是,你若不知好歹,一定要和我别扭,那我也就说不得了。你说,我猜破了你的心事没有?”秀姐先是怔怔地听着,及至他说完了,这才明白前功尽弃,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扭转身去两手伏在桌子上,头枕了手臂,哇的一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