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莱利伐夫人?我问他。
我以为德莱利伐夫人死了。
——是的,他叹一口气答道……你不要急;我将全盘告诉你……是的,今天上完课,德莱利伐命仆人请我到他办公室去。他正在工作。“好吧,我的朋友,”他安安静静的说完之后,一句话也不多加,便授给我两封信(愚蠢的我,竟写了不独是感情的,且是无可辩白的信)。我不知嗫嚅着说些什么,大概总是颠颠倒倒的乱话。我丝毫不曾准备;我一向过着绝对安全的生活,这是你所知道的。他呢,他很安详;我却宛如待决的狱囚一般。
当我的话说完之后,他弹了一下手里的卷烟灰。(呋!勒诺……在这个休止时间,我虽然着急也还有击节叹赏的余暇。他真是一个大喜剧家。)他开始和我谈判“我们的”问题,他还用着一种公平的,轻描淡写的,洞达人情的态度。我不能向你描绘他的说辞,一切于我显得简单明白,深中事理。他和我说:“你爱我的女人;你写信给她。她也爱你,且我相信她对你的爱情是真挚的,深刻的。你一定知道我们以往的夫妇生活?你的爱情,她的爱情,都说不上是什么罪过。这倒更好,此刻我亦有我的理由想恢复自由;我决不妨害你们的幸福……孩子们?你知道我只有儿子;我可把他们送入中学寄宿放假的时候么?一切都会安排得好好地。小孩断不致受苦,也许正是相反呢。生活费么?丹兰士有一份薄薄的财产,你自己再挣钱度日……我只看到一桩阻碍,更准确地说是一个难题:我是一个场面上的人物,我的离婚将闹得满城风雨。为要尽量抑捺这件案子所引起的议论起见,我有求于你。我提议给你一条正当的体面的出路。我不愿我的女人在离婚诉讼期内留在巴黎,无意之中供给旁人笑话的资料。我请你离开此地,把她带走。我将通知你的校长,另外我设法把你发表为一个外省中学的教员……——可是先生,我和他说,我还不是一个硕士呢。——那么,这并非是必需的。你可放心;我自信在教育部里还有相当的力量可以教它发表一个六年级的教员。而且什么也不妨害你继续预备硕士试验,明年仍可应考。那时我可使你得到一个较好的位置。最要紧的是切勿以为我在预备什:么策略来陷害你·正是相反。你目前的处境很困难,很痛苦;我知道,我的朋友,我为你扼腕,我很明白这个;在这件纠纷中,我把你的利益当作我自己的利益一般想过;如果你接受我的条件,我将助你度过难关……如果你拒绝,我将被迫使用合法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