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当,佛洛丽纳,皮克西沃,斐诺,玛丽埃德,
佛洛朗蒂纳,奚罗多,多丽阿。
这封信在罗日太太手中抖个不停,可见她肉体上和精神上的恐怖。舅母不敢朝外甥望,外甥却虎视眈眈的瞪着舅母,说道:
“我多么信任你,你现在看见了;可是我不能白做人情。我捧你出来做舅母,为的将来可以和你结婚[249]。在舅舅身边,你和哀斯丹一样有作用。一年之内咱们上巴黎去,美人儿只有在巴黎有生路。那里终年过着狂欢节,你可以比在这儿玩得痛快一些。我预备回部队,日后做到将军,那你便是堂堂贵夫人了。这是你的前途,你自己努力吧……可是你我之间的联盟,你非给我保证不可。从今天起一个月之内,你得替我弄到舅舅的委托书,只说你和舅舅不愿再操心管理产业。再过一个月,我要一份特别委托书把公债过户。等到公债换上我的户名,你我的利益就完全一致,为将来结婚打定基础。这些事,漂亮的舅母,都简单明白。你我之间不该有半点儿含糊。舅母孀居一年之后,我尽可跟她结婚;可是我没法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姑娘。”
腓列普不等佛洛尔回答,说完就走。过了一刻钟,范提进来收拾饭桌,发现女主人面孔雪白,虽然天气不热,也冒着汗。佛洛尔仿佛堕入了万丈深渊,前途漆黑一片,黑暗中远远出现一些狰狞可怖的东西,她模模糊糊看到了,吓得心惊胆战,好似周围有股从地道里来的湿漉漉的冷气。她莫名其妙的怕这个男人,同时有个声音在耳边叫,说她只配受这个男人管辖。她对于自己的命运一筹莫展。她没有嫁给罗日的时候,为了保持体统还有一间单独的卧房;如今做了罗日太太,不能不委身于丈夫,把管家婆所有的一些宝贵的自由丧失了。在这个可怕的处境中,佛洛尔只巴望生一个孩子;无奈五年来约翰–雅各已经被她折磨得老态龙钟,衰败不堪了。结婚对可怜虫的后果,正如路易十二的续娶[250]一样。况且腓列普辞了职,无所事事:受着这样一个人的监督,哪里还能使出什么报复的办法!朋雅明一片天真,只晓得忠于本主,在家里做着间谍工作。范提见着腓列普就发抖。佛洛尔觉得自己孤掌难鸣。最后她还怕死;她虽不知道腓列普怎么下手,但猜到一有怀孕的迹象,就是自己的死日到了。腓列普对她处处有礼,骨子里却非常粗暴:那种声音语调,那种赌徒的光芒内敛的眼神,军人的一举一动,都使佛洛尔不寒而栗。但伊苏屯城里还把凶狠的上校当作英雄呢。他要求的委托书,他需要的时候一伸手就拿到了;因为佛洛尔完全给捏在腓列普掌心里,正如法国人当年给捏在拿破仑掌心里。罗日老头好比蝴蝶被蜡烛油粘住了脚,把最后一些精力很快的消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