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安小男的状态彻底安定下来之后,我便不得不离开北京,到外地跑了一圈儿。“校漂”那部片子粗剪完成,有个教育主管机构提出了意见,说我的作品里“亮色”太少,然后拨了笔钱,让我着力反映一下几个近年新建的“大学城”的风貌,从而和方兴未艾的“教育产业化”改革挂上关系。对于那纸批文,我在同行圈子里极尽嘲弄之能事,但一扭脸就包了辆“依维柯”摄像车,叫上组里的几个得力人手准备动身。
“你怎么竟依了?”一块儿去的实习生小张问我。
“你不晓得他们的力气有多大。”我和她对了句鲁迅在《祝福》里的台词,然后无耻地辩解道,“反正我不答应他们也会收买别人,这种好处与其便宜了那帮王八蛋,还不如自己抢在手里。”
出发之前,我专门到上地的办公室看了看安小男,给他带了一盒从楼下“屈臣氏”商店买的眼药水:“敬业归敬业,也不要太废寝忘食。”
安小男“嗯”了一声,捋了捋仍如乱草一般,但总算干净了一些的头发,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我:“里面是这两个月的工资,李牧光给我打过来的是美元,我已经换成了人民币。你路过河北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弯到H市一趟,把这些钱给我妈带过去?她眼睛不好,去银行取钱很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