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客厅里的火怎么也烧不旺,迪达勒斯先生把拨火棍挑在炉架的横档上支着火想让它烧得更旺一些。查尔斯大叔在一间没有地板、家具很少的房间的角落里打盹儿,他身旁的墙边倚着他们家里人的画像。桌上的微弱灯光照在被车夫们踩脏的地板上。斯蒂芬坐在父亲旁边的一个踏脚板上,倾听着他东一句西一句的冗长独白。最初,他对他的话懂得很少或几乎完全不懂,后来他慢慢明白,有人在和他父亲为敌,现在很快就要发生一场战斗了。他还感觉到,这次战斗他自己也必须参加,感觉到他也必须肩负起某种责任。如此匆匆地离开布莱克罗克舒适的、充满梦想的生活,穿过那阴暗多雾的城市的一段行程,以及他们现在要搬进去居住的那几间毫无生趣的空荡荡的住房,这一切全都使他的心情非常沉重。一种直觉,一种对未来的预感又一次占据了他的心灵。他现在也明白为什么仆人们常常在大厅里彼此交头接耳,为什么他父亲常常背向炉火站在火炉边,在查尔斯大叔一再催促他坐下吃饭的时候仍不停地大声谈话。
——我还完全有办法再搞点名堂出来的,斯蒂芬,老伙计,迪达勒斯先生使劲捅着那半死不活的火说。咱们还没有完蛋,我的儿子。耶稣基督作证(上帝原谅我吧),完全没有,绝不能说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