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嫣然淡然道:“无妨。”
车夫从怀中掏出一条破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道:“咱们说到哪儿了?”
穆嫣然道:“坎国。”
车夫缓缓道:“对,就是坎国。那地方小姐您大概没去过,在城北边的湖里,人都住在船上,无根无基,漂浮不定……”他说着,又转向林衍,“有人从坎国辗转到巽国,给了我一笔钱财,说他家主人请我去那边。我也没想到会是林先生您。”
穆嫣然笑道:“又是他?”
车夫道:“可不是吗?”又对林衍说,您在坎国住的那艘船,简直同城主的宅子一样气派。甲板之上是亭台楼阁,还填了土做园子。我去的时候,红杏开了满园,透过厅堂的窗户看出去,就跟飘在火烧云里似的。您说,您在坎国成就了一番事业,但却忘记了自己是谁,只记得当初读了脑,在我那小屋子里醒来,看见满屋的金属零件。又说,您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过去,所以看不到自己的未来,眼前有再多的东西,都唯恐转瞬即逝,变为过眼云烟。这样的无明之苦,真是太可怕了。您试着用无尽的贪婪,来填补心中无底的痛苦,却始终觉得自己还是缺了点什么,想要补回来。
“您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找回您的过去。您不在乎钱,只想找回内心的安宁。偏巧我知道有个头,能治您这心病。我回城之后,才听闻那头在庄家这里,就来向他讨。谁知这老鬼一听说是要给您,就开出天价来。我最后那点家底,就是为您这‘内心的安宁’,才败光的。”说着,他又摇了摇头,垂首坐在那“山料”侧旁,身体佝偻着,显得更疲惫了,“您要还觉得我在说谎,我也没办法证明自己。您乐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