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岐到达医院时,夜幕已经挂了上去,下完一场雨的夜空很清澈,比平时能看到更多的星星,但他没有赏景的闲情逸致。
匆匆赶到病房,父亲已经睡了,左手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陈叔自责地低下头:“厨房里用来切水果的小刀,被裴先生发现了,直往自己胳膊上划……对不起,小裴先生,是我失职,没看好裴先生。”
裴先岐没有责备他,只是问:“是发病的时候自残的?”
陈叔摇了摇头:“不确定。当时裴先生的状态很奇怪。”
裴先岐有些意外,示意他说下去。
“我分不清楚那时候发病没有,就听到他一直说‘我对不起你’,还一直在道歉,也不知道是在对谁道歉,但就是,感觉他特别特别愧疚。”
愧疚?
裴先岐思考出神。
父亲在发病后,时不时就会对着空气说我对不起你这样的话,但还从来没有到不想活的程度。他究竟对不起谁,连在精神失常后都惦念不忘?
裴先岐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
他看着父亲衰老的面容和花白的头发,心里默默想:您是不是现在后悔了,觉得对不起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