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述中西文明的曙光初现时期里,双方都存在着小邦林立的状态,这是从部落或部落联盟演化而来的自然结果。在这些小邦之上还出现了更高一层的虚实程度不同的政治结构:在西方,如克诺索思之于克里特文明时期,迈锡尼之于迈锡尼文明时期,皆曾一时成为霸主。在中国,夏时号称有“万国”(或“万邦”),不过夏王朝的君主既是本邦(王畿之内)的君主,又是夏王朝的“天子”,据称他受天命而君临天下万邦,而其他所有小邦君主都称为诸侯,名义上为天子之臣。尽管这种天子与诸侯的关系,在事实上是由相互之间实力消长的具体情况而定的,可是它在观念上明确了统一国家的预设。商推翻夏并取而代之,天子换了,统一的天下未变,周推翻商并取而代之,天子又换了,而统一的天下仍然未变,或者说王朝变了,而统一不变。在此我们可以看到,中国文明历史从其开端处就具有了常与变的统一趋向。其实,不仅统一未变,而且随着处在进入文明的诸邦之间或其边缘的落后族群的文明化,三代文明所统一的地域不断有所发展中。在这样一个作为统一体的王朝的前后递嬗中,夏商周三代之间必然形成为前后继承的关系;每一个后代都必须承认前代在历史上的天子的地位,否则它自身就将失去其历史的合法性。这样也就确认了历史的连续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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