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告诉我地址吧!别看我是柴达木人,在这里,方向绝不会弄错,路也一定能找到。”伊汝出报社以后觉得这样说完全必要,因为有些是属于应该彻底忘却的东西。
城市大致倒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街上的人没那么多了,对生活在柴达木二十多年的伊汝来说,在那个辽阔的荒原里,甚至走上几十里,也难得碰上一个人,哪怕是远远的一声狗叫,也会觉得亲切异常的。现在一下子落在密密麻麻的人堆里,他有一种仿佛跌进了盐湖似的沉不下去,又浮不上来的憋闷。
一直到何大姐给他打开门,他才如释重负地透了口气,这位性格泼辣的老大姐头发都白花花的了。
她问:“你没接到老毕电报,叫你买飞机票快些来?”
“买了,后来又退了。一位叫旺堆的藏族老大爷说,牦牛没有马快,一步一步也能走到拉萨。可小伙子,好多骑手都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我想想倒是有些哲理——”说着说着伊汝自己也乐了。
“出息,我记得你当年最不怕死,哪儿枪响往哪钻。”
“我已经欠了二十多年的账,剩下的日子就得一个钱当两个花。怕死和珍惜生命的价值,是不同的事。部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