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堂客二姣人长得瘦,尖嘴猴腮,手脚像竹篙胸部如搓板,两只奶子犹如空瘪的布袋挂在那里,挤不出多少奶水给小凤吃。秋莲只好天天熬米糊糊喂她。小凤倒也争气,长得白白胖胖逗人喜爱,出月之后,陶秉坤便时常把她抱在怀里,用调羹一点一点地喂她。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小凤谁也逗不笑,只要老公公用手指触触她的下巴,她就一咧小嘴,笑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来,仿佛只有老公公才掌握着她笑的开关。小凤一笑,陶秉坤心里就融了一坨蜜,忍不住把一张老脸埋在曾孙女暖乎乎的颈子里,深吸着那种带奶味的温馨气息。
不过小风带来的喜悦很快被二姣抵消了多半。四十五天的月子坐满之后,二姣还赖在屋里不出来,更不用说做事。每日少不得一碗甜酒鸡蛋,隔三岔五还叫着吃肉,说她的骨盆还是松的,没有长拢去,动弹不得。其实呢,夜里都已经和福生同房了,而且还闹腾得很厉害,几次被他上茅厕时听见。有一天趁屋里没人,二姣还跑到后山捡酸枣去了。陶秉坤最看不得扯白撒谎、偷懒耍奸的人,再说他这点家当来之不易,岂能让她坐吃山空?他对秋莲说:“你这当家娘的要有主见,不能事事依媳妇的,她要吃龙肝风胆,你也帮她弄?”秋莲叹气道:“如今当媳妇的,金贵呢,哪像我们,生崽像屙泡屎一样,裤带一系就没事了?你不给她弄,给你脸色看不说,还会到福生耳根底下和左邻右舍那里嚼舌根呢!”陶秉坤眼睛一鼓:“她敢?!你跟她说,就说是我讲的,月子已坐到头了,鸡也吃完了,该出门做工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