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凌乱的声音越来越接近粗俗的咒骂,但说着说着突然又高亢起来,发出悲壮的呐喊,仿佛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我这颗良心伸出了千万条舌头,每条舌头提出了不同的申诉,每一项申诉都指控我是个罪犯。犯的是伪誓罪,伪誓罪,罪大恶极;谋杀罪,残酷的谋杀罪,罪无可恕;种种罪行,大大小小,拥上公堂来,齐声嚷道:“有罪!有罪!”我只有绝望了。天下无人爱怜我了;我即便死去,也没有一个人会来同情我;当然,我自己都找不出一点值得我自己怜惜的东西,何况旁人呢?’[3]”
不知是谁叹了口气。
第二场
威霍肯车站
十月九日,星期五,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
午夜前几分钟,德威特一行人进入位于威霍肯的西岸铁路终点站——谷仓般的灰色等候室里,天花板上暴露着纵横交错的铁桁架,头上靠墙的地方延伸出一个平台。周围有几个人;通往车站的一扇门旁的角落里是行李室,一个职员正在柜台后面打瞌睡;一个男人在杂志摊后面打哈欠;有靠背的长椅上空无一人。
德威特一行人带着一阵笑声走进车站。除了离开酒店回自己寓所的弗雷德里克·莱曼,宴会上的那群人一个不少。珍妮·德威特和洛德跑到杂志摊前,因佩里亚莱面带微笑跟在他们后面。洛德买了一大盒糖果,夸张地鞠了个躬,将糖果献给珍妮。因佩里亚莱在向女人献殷勤方面不逊于人,他买了一堆杂志,像军人一样脚跟一碰,将杂志送给了那位姑娘。珍妮面色红润,浑身皮草,眼睛闪闪发亮。她开心地大笑起来,一手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将他们领到一条长椅边坐下,一边聊天,一边小口吃着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