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知道。
“我跟他说起你,”行健说,“他竟然记得。”我继续吃烤红薯。行健的话你听一半就够了。
“不信?”米萝说,“我们真说起了你。说你给了他十块钱,他没想起来;说你跟着他听田震的歌,从车头听到车尾,他就一下子想起来了。他说,那个哥们啊,背个军用黄书包。”看来是真的,那天我的确背着一个军用黄书包。其实那几年我背的都是这个包,就一个包。打小广告的一套家伙都装在里面:刻着洪三万电话号码的一个大印章,墨水瓶,涂墨水的板刷,印有我姑父电话的假证业务范围的名片,当然还有纸和笔,以备不时之需。能撒名片的时候撒名片,320可以直接盖上个大戳的时候就盖戳,实在不行,用笔在一切可以写字的地方写上我姑父的名字和他的电话号码。
“那是他妹妹吗?”米萝又问,“穿得可不如他啊。”我真不知道。我也只见过那家伙一次。
吃完红薯,我陪他俩在路边抽了一根烟。秋风乍起,纸片和几片树叶被吹进了地铁口。一群人走出来,像这个秋天的黄昏,有种虚弱的单薄。
最后出来的是一串饱满的歌声。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对,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没有吉他声,但我知道“摩洛哥王子”来了。果然,摩洛哥王子和一个扎着两个蓬乱小辫的女孩从地铁站走出来。他在教那女孩唱《让我们荡起双桨》。